大牛时代坐在曹家说红楼——揭秘江宁织造背后秦淮河水的神秘物质

《红楼梦》作为一部具有自传色彩的小说大牛时代，其中的金陵不仅仅是一个江南温暖家园的意象，同时也指向地理意义上的南京。而历史上的江宁织造府就坐落在大行宫一带。日前，江苏省秦淮河水利工程管理处副研究员黄欣，做客南京图书馆“坐在曹家说红楼”系列主题活动，带领读者走进“黼黻烟霞”的华美世界，探寻曹雪芹家族与金陵城的历史印迹。

《孙温绘本红楼梦》中雀金裘。图源：旅顺博物馆

“黼黻”背后藏着曹家真实身份

在《红楼梦》第三回中，林黛玉初进贾府，在荣禧堂见到一幅对联：“座上珠玑昭日月，堂前黼黻焕烟霞”。

“曹家四代担任江宁织造一职长达60余年，寸锦寸金的云锦不仅织造了曹雪芹幼年的富贵繁华，也完成了《红楼梦》中诸多锦衣华裳的审美积淀。”黄欣介绍，“黼黻”音同“浮腐”，指古代官僚贵族礼服上绣的花纹，以此二字彰显贾府的煊赫高贵。这两句话直译过来便是座中人和堂上客的衣饰华贵，佩戴的珠玉如日月般光彩照人，衣服的图饰如烟霞般绚丽夺目。

黄欣曾出版《古韵新声话秦淮》《再进大观园—红楼梦博物纪》等著作，同时也是秦淮区非遗项目昆曲清曲代表性传承人。在他看来，“黼黻”二字来历，非同一般。东汉至南朝早中期，帝王冕服上绣日、月、星辰、山、龙、华虫、宗彝、藻、火、粉米、黼、黻等十二章纹。章纹的图案并不是任意为之的，而是同样具有象征意义。其中，日、月取其光耀天地之意；黼，斧形，取其善于决断之意；黻，双“弓”相背，寓意君臣相济、见善去恶、明辨公正。

十二章纹。图源：江南丝绸文化博物馆

“十二章纹是古代帝王祭祀所穿的大冕服上才能使用的最高规格的纹样，而曹雪芹巧妙地通过这幅对联，向读者交待了曹家的真实身份，点出了为皇室制作云锦龙袍的江宁织造这一职业背景。”黄欣说。

不但如此，清代于成龙撰写的《江宁府志·曹玺传》中曾写道：“康熙二年，特简督理江宁织造。江宁局务重大，黼黻朝祭之章出焉。”曾在江宁织造尚衣局任职的陈坦园，在其回忆录《如我谈》中也提到，江宁织造局的正堂之上挂着一块“黼黻文明”的匾额，进一步印证了曹雪芹在书中写到的这幅对联是有现实原型的。

南京云锦大牛时代。图源：承创织绣

富含单宁酸的秦淮河水适于染玄缎

《红楼梦》被视为中国服饰文化的集大成之作，服饰不仅传递出作品的艺术特色，也彰显出了独特的叙事功能。其中，代表性人物的服饰描写，也蕴含着人物性格、命运象征与社会密码。

比如“凤辣子”王熙凤第一次出场，就给人以强烈的画面冲击感，“头上戴着金丝八宝攒珠髻，绾着朝阳五凤挂珠钗；项上带着赤金盘螭璎珞圈；裙边系着豆绿宫绦双衡比目玫瑰珮；身上穿着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窄裉袄，外罩五彩刻丝石青银鼠褂；下着翡翠撒花洋绉裙”。

“这一场景也堪称教科书级别的纺织面料科普现场。”黄欣介绍道，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非常明显指的是南京云锦的织金锦缎，在大红的缎面上用金线织出百蝶穿花的纹样。五彩刻丝石青银鼠褂，是一件石青色的缂丝面料制成的外穿褂衣，衣领和袖口处外翻出银鼠皮毛作为装饰。

南京大行宫地区。於朝勇摄

“石青色呈接近黑色的深蓝色，也称玄色，清代时期为避康熙皇帝玄烨的名讳又叫元色。”黄欣介绍，明清时期，南京流行一个民谣：古书院、琉璃塔、玄色缎子、咸板鸭，其中玄色缎子就是指南京出产的精品丝绸缎料。石青色多用于皇家服色和官员服色上，直至今天，公务人员还会以穿石青色外套内搭白衬衣为工作服色。

值得一提的是，南京玄缎的制造工艺相当严格，要其原料丝必须经过染色才能使用。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有史料曾论述，南京秦淮河水富含单宁酸，用来染玄色缎子具有独特的优势。

王熙凤出场时的服装效果。图源：《再进大观园-红楼梦博物纪》

南京非遗频现《红楼梦》

在《红楼梦》中，大段的服饰描写，也可看到很多南京非遗的踪影。

比如贾母曾命鸳鸯拿来一件衣服。宝玉看时，金翠辉煌，碧彩闪灼，贾母告诉他，这叫作“雀金呢”，是拿孔雀毛拈了线织的。

黄欣分析道，孔雀金羽线是南京云锦中一种非常昂贵奢侈的织锦原料，是用孔雀羽毛与南京的另一个国家级非遗金陵金箔制成的，也就是一种用纯金线、动物绒毛等捻制而成的线。清代叶梦珠《阅世编》记载：孔雀毛织入缎内，名曰毛锦，花更华丽，每匹不过十二尺，值银五十余两。

南京绒花。许方亮摄

基于庞大的丝织产业体系内，机店、梭店、挑花行、拽花行、边线行等应运而生。明代南京出现了专业的绒花作坊，到了清代康乾时期，南京绒花的生产达到鼎盛期，有专门的“七作二房”负责绒花生产和管理，并向皇室进奉贡品宫花。

《红楼梦》中讲到薛姨妈派周瑞家的给各位小姐送宫花，因为周瑞家的看人下菜碟，图自己省事，便将最后两枝挑剩的花拿给林黛玉。其中的堆纱宫花，正是非遗精品南京绒花，也叫堆丝花。

“缫丝厂将不起眼的蚕丝边角料变废为宝，将其作为绒花的主要制作材料，辅以银丝或黄铜丝以及各色染料，再用工具拗制出各种有吉祥寓意的花样。”黄欣介绍，绒花的图案造型极具中国民族特色，由于生丝相对粗硬坚挺，适合用来做鸟兽虫鱼等形态的绒花制品，如凤凰、聚宝盆、双喜字、石榴等；熟丝细致柔软，适合用来做各类花朵造型，如茉莉花、白兰花、素馨花、芙蓉花、蔷薇花等。